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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恋祭

1999-04-13 来源:生活时报 □邢仪 我有话说

在这场悲剧式样的爱情中,我只是暂时受挫,但我当时却只替自己着想,一味强调自己的落难,我们无言地僵坐,眼光相互回避着对方,空气在我们中间凝固了,时间变得非常难熬。他缓缓地站起来,默默地将书包里的水果、罐头和当地产的粗大饼干块堆放到我的书桌上,然后捏着空空的书包走出去了,没有再回过头来。我追出去,但没有想叫住他,从他垂下去的头和紧缩的双肩我看出他正在啜泣,他的心在啜泣,他的心在滴血。这就是他最后留给我的背影。他走了,他的背影一直刻在了我的心上。以后我又在延川县呆了3年,再没有见到过他,听说他有了四个孩子,调到一处很偏僻的农村学校教书,不愿与过去的老朋友见面。

许多年过去了,许多事淡忘了,但不知为什么他在我的记忆中总是那样的鲜活,我忘不掉他,也摆脱不掉对他的歉疚。

在那块黄土高原上,我曾与一位黄土地的儿子相遇,并给了他一个少女的初恋,也搅扰了他一生的平静。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。不管朋友们会如何谴责我,说我是个狠心的人,我绝不辩解,谨以此文向他表达我永远的祝福与怀念。

如今我已到不惑之年,经历了人生百味,早已不会提起初恋便耳热心跳了。但第一次毕竟是第一次,犹如那块黄土地与我们人生路上头一遭邂逅。那蔚蓝蔚蓝,在调色板上不用加白,纯钴蓝画上去都不过分的天空;那赤裸贫瘠,但蕴藏巨大生命力的土地;那深山沟里小村庄的春、夏、秋、冬;那些黄土一样纯朴、厚道的人民。当年,我们年轻的生命曾与他们融合,我们曾用汗水和泪水浸润过黄土地赤裸的胸脯。不管世人如何评说,也不管我们对那块土地的感情是如何的复杂,我们的心灵上已深深地打上了他们的烙印,我们的生命里已有了他的基因,我们的血脉中滚涌着他的赤诚。

离开陕北时我已经27岁,那是1978年,先是调到陕西省团委主办的《陕西少年》杂志社任美术编辑,编辑过几百期刊物杂志,画过上千幅体育和儿童插图,1990年为筹备亚运会体育展览,借调到北京工作一年,直到1992年才举家迁回北京,现在中国体育博物馆任美术设计。

搞美术和体育可能都不是我的初衷,但在这个领域我已兢兢业业工作了近20年。人有时很难改变自己的境遇,尤其是我们这些下过乡的老三届,失去了许多为自己设计前途的机会。如今人到中年但可以自慰的是,我们失去了许多的同时,也得到了别人所不具备的许多,我们丰富的人生阅历,从最艰苦环境中磨炼出来的能力和智力,是我们所独有的财富。我们过去没有输给命运,在这改革开放的年代,更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,为自己也为我们这一代人书写好历史。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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